泸州籍李青林

红岩女英烈

杨光英

“不愿久偷生,但愿轰烈死,愿将一己命,救彼众苍生”

——李青林

重庆红岩革命纪念馆,收藏着许多珍贵的革命文物,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血与火的历史,是见证英雄事迹的殿堂。馆内陈列着李青林生前的遗物,她的笔记、衣物、战斗的遗迹,诉说着她那段艰难而光荣的岁月。每一件展品都像一扇窗,让参观者得以窥见那段血色岁月的真实面貌。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那烽火连天的岁月,感受到烈士的那份血性与坚韧。

1948年6月15日深夜,万县的大街小巷关门闭户,居民们早已入睡。但万县警察局特委会传来的阵阵咆哮声,却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原来,国民党特务正在突击审讯刚刚抓到的一名共产党员,特务逼迫她交代情况遭到断然拒绝,便强行把她架在老虎凳上,折断了她的右腿。她痛得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却始终咬紧牙关。这个共产党员,是小说《红岩》中一名传奇女性,其原型来源于江姐的亲密战友李青竹。

李青林,原名李方琼,1913年出生于四川泸州一个商人家庭。在李青林的印象中,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做点小生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家人过上安定美满的生活。然而生逢乱世,被人诬陷入狱,最后含冤而死。

后来,李青林考入泸县女子师范学校,认识了中共地下党员邓本荣等,并逐步走上了革命道路。中学时期的她就痛恨恶势力,同情贫苦人民,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她更加关心国家的前途命运。1939 年 2 月,经邓本容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毕业后,李青林在泸州大北街小学教书时,在学校里,她动员师生争取自身权益,对抗压迫与不公。当时党组织极度缺乏经费,生活十分俭朴的李青林,更是省吃俭用,把攒下的钱全部用来交党费或者帮助有困难的同志。她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常常带领抗日宣传队去街头演讲、宣传,还和几个女同事办了一家女子“沱江女子商店”,作为党的秘密联络点,兼为抗日募集经费。

1940年秋,李青林接受组织安排前往重庆,以全国慰劳总会工作队员的身份为掩护,从事党的地下活动。她衣着朴素,积极工作,不畏烈日暴雨,不惧日机轰炸,整日奔走于重庆的大街小巷,组织慰问演出,征集慰劳物品。

1941年,皖南事变后,李青林根据党组织要求,先后在泸州的二十三兵工厂子弟校、重庆的山洞中心小学教书掩护革命活动。在长期的地下工作斗争中,她遭遇过特务的监视、搜查,经受过被人出卖,逃出虎口的血雨腥风。后来,她一度和组织失去了联系,为了回到党的怀抱,她不停奔走,寻找自己曾经的联系人,留纸条,诉衷肠,不放弃,靠着对党的坚定信仰,终于恢复了和组织的联系。之后,她又先后被派去邻水县幺滩、南岸马家店等地以教书为掩护,秘密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后又参与编辑《四川妇女》等工作。

1942年,她再次转移到重庆,在南方局妇运组领导下工作,常与《新华日报》采访部主任邵子南接触,两人产生了爱情,相约在1947年2月28日结婚。当日清晨,李青林提着喜糖返回化龙桥,准备当晚举行婚礼。不料国民党发动突然袭击,特务、军警包围了《新华日报》编辑部住地。随即,强迫中共驻渝全体工作人员撤回延安。从此,这对革命者被迫天各一方。

1947年2月,她再次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寻找一切和党恢复联系的可能。一天,她碰到自己曾在泸县工作时的上级领导涂孝文,在他的引荐下,李青林去了万县(今万州区),担任万县县委副书记,并以清泉乡第六保校教员的公开身份,经常奔走于乡村、学校、秘密交通联络站等地方。秘密从事党的活动,也是在这一时期,她结识了江竹筠,并一起从事地下工作,从此两人成了亲密战友。

1948年4月,重庆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得知这一消息后,李青林预感问题严重,随即通知同志们马上开会,并提出严格要求:“万一我们这里出了事,任何情况都不要讲,要保守党的秘密,每个人都要准备经受严酷的考验。凡是与重庆方面有关系的,立刻中断一切信件往来,随时听从组织安排,要做好撤退准备。”

涂孝文经受不住酷刑,供出了李青林、江竹筠(江姐)等多名地下党员。李青林在得知涂孝文被捕的消息后,给同志留下一张“客人要来,请把屋子赶快打扫干净”的暗语信条,随后,她在返回学校处理秘密文件的路上遭遇埋伏,被特务逮捕。

被捕后,无论敌人如何威逼利诱,李青林只是坦然答道:“我在学校教书,整天都很忙,很少和外人来往……”特务们恼羞成怒,开始动用酷刑,将李青林绑上“老虎凳”,提起她绷直的小腿,将厚厚的砖头一块一块地塞到她的脚跟下。面对敌人的逼问和逐渐加高的砖块,李青林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始终一言不发,拒绝承认自己的党员身份,也坚决不肯吐露半点党的秘密,直至右腿被生生折断……随后,李青林、江竹筠等12名被捕的共产党员及革命志士被移押至重庆渣滓洞看守所。由于李青林政治立场坚定、工作经验丰富,虽冷静寡言,说话却很有分量,大家都尊称她为“大姐”,有事也愿意向她请教或征求她的意见。李青林在狱中常常卧病在床,难友们为照顾她,打饭、倒马桶都不要她轮值。她便为难友们做针线活,拄着拐杖洗衣服,还积极参加春节联欢会、狱中追悼会等活动,她和江竹筠等成为狱中党的核心领导人。她居然在特务严管下,和江竹均凭借记忆,组织狱友学习《新民主主义论》《共产党宣言》。她英勇不屈的精神极大地鼓舞了难友们的斗争意志。

当她得知看守黄茂才也是贫苦出身,她便支持江竹筠和曾紫霞出面做黄茂才的策反工作。在江竹均和曾紫霞地不断坚持下,终于策反成功。黄茂才与狱外的党组织取得了联系,还多次带出狱中重要信息。

李青林在监狱中顽强地与敌人斗争,时间长达14个月之久。1949年11月14日,重庆解放前夕,国民党反动派在溃逃前将李青林等30位革命志士押往歌乐山电台岚垭刑场。当特务们拉李青林上车时,她推开特务,大声怒斥:“不用你拉,我自己走”,一瘸一拐的李青林从容镇定,与难友相扶持上车。她托出狱的女难友带出两句话:“黑暗将要过去了,曙光快要来到!”傍晚,李青林倒在血泊中,年仅36岁。

李青林积极为党工作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她的生命虽已远去,但她对党忠贞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永存。她用青春和热血,谱写了一曲壮丽的革命之歌。她的故事激励我们,在今天的和平岁月中,依然要保持那份革命的初心,继续为国家的繁荣富强而努力奋斗。她的英勇事迹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激励后人不断前行的力量源泉。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杨光英(四川泸县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龙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坚持业余创作30余年,公开发表作品70余万字。合著文集《逝水留香》《走读泸县龙桥》。出版个人散文集《心境向暖》《像溪水那样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