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火老师送我书

万郁文

那日,当王火老师送我三本厚厚的巨作《战争和人》的时候,我心里无比兴奋和激动。这是获得茅盾文学奖的著作,这是在文学史上有着史诗般流芳后世地位的作品,是多么珍贵和厚重啊!手捧深红色布面烫金字体的精装书,回家后我立即把它放在我床头的灯柜上,表达我对书的尊重和敬意。

《战争和人》 王火 著(图源:封面新闻)

书摆在灯柜上快两个月了,内心还在纠结。我仿佛看见王老慈祥的笑容,看见王老给我题字盖章时的样子,我仿佛听见王老说:“书看到哪里了,有什么看法啊?”我不由得脸红了起来。我又想到之前王老给我的信件,信是手写在烫金的宣纸上,信的开头称呼我为“万郁文仁仲”,就这称呼,我怎么担当得起呢?王老是大名鼎鼎的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文学界泰斗,全国知名作家,我只不过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怎么配这样的称呼呢?可见王老太谦逊,对文学晚辈太爱护了。王老这样看重我,又赠我心爱著作,我怎么能束之高阁呢?

内心坚定下来,我决定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阻碍,必须认真看完这部巨著。

决心定下来,在一个月光洒满大地的夜晚,我特意将床前的台灯调到最亮,在明亮的灯光中,我庄重地打开了这部书的上卷。

作品反映的是1936年12月到1946年3月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历史事件,以司法行政部秘书长童霜威这个家庭为主线,从西安事变开始,写了南京大屠杀、中原大灾荒、重庆大轰炸等大事件,一直写到抗战胜利。书中故事情节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件展开,讲述了抗日战争中大人物、小人物、汉奸、特务等各类人物的不同命运,以及共产党、国民党等各方展开的较量,还有主要人物在抗战中的经历。特别描写了南京大屠杀中南京人民遭受的残酷和惨烈场面,情节生动感人,人世沧桑、爱恨离别,扣人心弦。每每读到深夜,我都难以放下,有时梦中也是书中的人物在脑海浮现。

读这部书,我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我原来以为《战争和人》这么冷峻的作品,肯定有大段描写战争场面的文字,看起来一定是血腥且枯燥的,结果并非如此,没有这样的章节。还有可能说教和资料性的内容比较多,其实一点也不是这样,反而是很有人情味、生活化:官场上的做戏、年轻人的爱情、看破红尘的皈依、为正义而战的牺牲、进步人士遭受的迫害、不屈百姓的反抗、青年学生的一步步成长,都通过一件件的事例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部书,越读越有味道,越读越吸引人。读书这段时间,我真的好盼望夜幕降临,我好静静地在明亮的灯光中,和书中的人物同喜同乐,去体会那个时代的血与火、战与乱、人民对和平的渴求,主人翁在时代潮流中的沉浮和最终的觉醒。

阅读这部书期间,我真的每天晚上放下一切事情,没有看过一篇其他杂志上的文章,报纸只看一下标题,觉得有价值的,就存放在一边,等以后再看。所以,不能说很快,但是我可以骄傲地说,王老师,您送我的书我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并且收获了大量的历史知识和对时代的认知,非常感谢您,我的恩师——王火老师!

2019年6月20日,本文作者万郁文参加《李致文存》首发式与作家王火在一起。

王老师,书看完了,我还意犹未尽地一遍又一遍地看您写的后记,我觉得后记写得精练感人。《战争和人》这部书是王老在20世纪40年代开始创作的,60年代完成,但还没有出版,手稿就毁于“文革”,以后开始重写。从1980年1月在山东开始重写第一部,到1990年8月在成都写完第三部,历时又是十年有余。这部书,等于是王老用半世纪的时间写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我们知道,80年代是用笔书写,一笔一画不能潦草,涂改不能太多,王老的眼睛因为救人还失明了一只,在这种情况下,王老伏案写下的稿纸起码有一人之高。看着王老写的“我是花了整整十多年的业余时间,消耗了所有假日的休息和娱乐写成的,人家看电影逛名胜,我在爬格子,人家打扑克聊天,我将腿绑拴在写字桌旁,人家一天工作八小时,我长期每天工作十几小时……”我相信,这已经是人的极限了。王老用了十年的时间来写这部书,本该轻松一下了,谁知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了,王老被批判,手稿被毁,后来又发生了“文化大革命”,十余年的心血一下片字无存,灰飞烟灭,叫人痛彻心扉。后来“四人帮”垮台,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多次约稿,王老又重写,从1980年开始拿起笔,历经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摒弃多少生活乐趣,损害多少身体健康,增添多少白发的情况下,重起炉灶。这等于重走二万五千里长征,这是在拼命啊。掩书于胸,我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保尔·柯察金,他瘫痪在床,全凭口述写下了这部不朽的著作。王老和保尔·柯察金一样,以高昂的斗志、钢铁般的毅力战胜病魔,发挥巨大的牺牲精神,写下了这部不朽著作。

当我看到王老写完稿件后的心情时,“我实在太累了。累得只想把笔一摔,爬上床去睡一睡,或到青山绿水的凉爽地方,静静卧在一片如茵的草地上呼吸点新鲜空气,一动也不动,不思也不想,什么声音都别入耳,我真像大病了一场,精力用光了,十分需要安静和闲适。”我太理解也太心疼我们的王老师,这部160余万字、书写广阔历史画卷的长篇巨著,是用一生的心血铸成的成果,是献给人类的瑰宝。

王老师,您说任何文学作品出版后,都将凭自己的质量和价值,在历史长河里载浮载沉,接受不同时代、多层次的读者检验,这部失而复得的小说会怎样呢?会被喜欢和承认吗?会给人以思索、启示和回味吗?

答案是肯定的,王老师,《战争和人》是一部非常好看的长篇巨作,在阅读中我没有感到一点压力和不想看的想法,就像王老送我的那部比较薄的《血祭》一样,同样有吸引力。我还很喜欢王老的那篇《长相依》,情节感人,震撼人心,王老师的亲身经历,比电影还精彩。《战争和人》可以说是有关社会、历史、家庭、命运的具有真实性、可读性、史料性的小说,其次是在童霜威两代人的情感方面,有精彩的片段和主人翁内心世界的描述,令人回味无穷。在人物的塑造中,有跌宕起伏的经历安排,同样在爱情上也有大起大落的描述,这就丰富了本书内容,同时也看出个人的恋爱观也是和现实紧密结合的,比如,金娣、银娣、欧阳素心、燕寅儿、柳苇、方丽清、卢婉秋、陈玛荔、庄嫂等女性,都非常具有时代代表性,个性突出,读后震撼心扉。王老的创作本意“愿我全力以赴写出的希望、理想、爱国主义和民族精神,历史必由之路……能可信地给人以感染,使人看到苦难中国过去了的一段长长的悲惨历史,懂得现在、知道未来、明白自己的责任。”这段话,就是我看了书的收获,“懂得现在、知道未来、明白自己的责任”。

2019年6月20日,本文作者万郁文参加《李致文存》首发式与作家王火在一起。

我感到我很幸运,能够在王老师的小屋亲切交谈、能够得到王老送我书籍,能够阅读到王老亲笔的书信,这是万千文学爱好者得不到的。王老的书及书信就是我的精神食粮,我真渴望能读完王老所有的作品,在书中得到文学的滋养和陶醉,一步步走进文学的殿堂!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万郁文(浙江杭州人,成都市青羊区原新闻传媒中心采编部主任。政协成都市青羊区第五届、第六届委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散文》杂志副总编,《杂文随笔》执行编辑,四川文艺传播促进会特邀会长,四川省文艺促进传播会女散文作家创作中心执行主任,成都市青羊区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全国各大报刊。曾获全国旅游散文奖、四川散文创作奖及多次地方性奖项。出版散文集《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