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门前动车来

刘正义

记忆中，上学后父亲给我的第一个奖励是去成都看火车。那是在1974年仲夏的一天，天蒙蒙亮父亲就拖着睡眼惺忪的我，搭上了大邑到成都的早班车，在稍有抖动就浑身响的客车上摇摇晃晃3个小时才到达。父亲先去办公事，到了晌午才弄完，在街边父亲和我一人吃了一碗素面，然后急匆匆乘公交去火车北站。挤过北站前乱麻麻的人群，来到上锁的栅栏前看到里面停着的长条绿铁壳，父亲告诉我这就是火车车厢，一列火车有十多二十节。我扭着脑袋寻找火车头，但无论怎么扭来扭去，眼前能见的就是那一抹长长方方的绿，见不着头。为了能赶上回大邑的末班车，只能带着没见着火车头也没看到火车跑的遗憾回转，既是这样我还是挺高兴。

有梦就有希望，等到1980年我就见到了完整的火车。那年我考上了成都陆军学校，9月初到成都火车北站报到，上了解放卡车车厢被拉往军校所在地什邡九里埂。去什邡的途中经过一些铁道口就有被拦在道口等候的机会，我听到了长长的汽嘀由远及近，伸长了脖子看那火车头牵引着绿皮车厢呼啸而过，舞龙一般跑出视野。自此3年军校期间，每年放假来回经过都能见着火车，不仅见了绿色的客运列车，还见了黑黝黝的货运列车。如此望了3年火车，却不知坐火车的滋味，直到1983年7月才第一次和火车实现亲密接触。我怀揣着军校毕业证书，和分在一个团里的9名学员在成都火车北站买了票上火车，头一回拿到硬纸板的火车票，左瞧右瞧看了正面看背面，感觉是比那软纸的汽车票高级。此行先到隆昌，再转汽车到部队。记得是头天下午5点过上的火车，第一次在高靠背的绿椅上坐下，感觉很安逸，虽然第二天凌晨1点过才到隆昌，也不觉得多困，在隆昌找了旅馆住下还辗转难眠，半个来小时就要醒一次。那会没想到激动的事还在后面。

 1985年百万大裁军来临，裁撤合并了很多部队，3年内上百万军人退役。作为刚从军校毕业不久的年轻军官，我有幸被留在了部队，只是到了驻防重庆的新单位。那时从重庆回家探亲乘火车，即使特快也要八九个小时才到得了成都。夏天火车中途停车，车厢就是活蒸笼，很受煎熬。好在改革的春风吹来了新话题新期待，南方开放、企业改革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让车厢里的旅客讨论热烈，那些倒腾服装等等的生意人眼里放着光，讲着苦说着乐，听众的加入点燃更多期盼。抬眼望车外，铁道沿线的变化越来越大，高楼越来越多，改革解放出的生产力触手可及，要致富先修路耳熟能详，新开工的路新通车的路四处开花。1990年四川省第一条高速公路——成渝高速开工建设，1995年国庆前通车，各色大巴跑出了成渝线上流动的新风景。这时去成都到重庆乘大巴成为多数人的首选，成渝两地间单程只需4个小时，比坐火车省时一半，而且车上还有空调、卫生间，旅途开始舒适。尽管乘大巴要比坐火车多花几十元钱，但都觉得值，便感觉那软纸的大巴车票比硬纸板的火车票来得贴心。只是到了成都回大邑还是普通公路，车行还得3小时，就想什么时候这也修成高速路那就更巴适哩。

 只争朝夕，春去秋来，我们一年比一年更强烈地感受到发展的加速度。快速布局的四川交通路网在2002年就让我们看到了成温邛高速公路建设的热火朝天，到2004年10月建成通车后再回大邑坐车就更快更方便，车站里滚动发车都是直达，等十几分钟就有一班，都是空调车，路途时间缩短到1小时。又过了几年，再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门前不远在建架空桥梁，弟弟告诉我那是建设的高铁线路。到今年春节前回大邑已有动车坐，从成都西到大邑不到30分钟，车厢里如春天般舒爽。从省城回大邑仿佛坐公交，却比公交稳，时间就跟上县城赶乡场一样，这可是过去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啊！走出大邑动车站，新车站大气漂亮，离老家仅有1里地，真是动车开到了家门口。抬眼望着家的方向，有崭新的公交车开过，不禁想起了当年去成都看火车，更想念带我看火车的父亲，如果他能活到今天多好啊！常回家看看，让我替他多坐几趟到家的动车，看白色的动车在蓝天下飞驰，像鱼游大海平稳潇洒地超越一辆又一辆汽车，进出车站体验豪放作别硬纸板，骄傲乐享无纸化。

回望几十年的回家路，承载的幸福越来越多，眺望前方的未来路豪情满怀。回家的路只是新中国建设大道上很短的一段，放在中国地图上比芝麻还要微小，小小的它也是一面镜子映出了新中国建设的日新月异，改革开放的历史巨变。行进在这样的道路上，我心中的自豪一天胜过一天，自信在茁壮生长，不禁要高声赞美伟大的党，感恩伟大的新时代，浑身充满了奋斗的力量，昂首走向追梦的征途。

（作者单位：绵阳市科学技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