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很近的远方

何梦婷

挣脱日常枷锁,与灵魂对话

这段时间成都的天气异常多变,仿佛不停地在春夏两季间穿梭,气温时高时低,令人难以捉摸。这种反复无常的天气,使我家小朋友“闹起了情绪”——感冒发烧。妈妈从燕岗赶过来看我们,见到女儿萎靡的精神状态,无疑就是在向她姥姥告明状。妈妈瞟我的眼神,分明就流露出深深责备。娃娃因换季而生病,看似常态性的问题,妈妈还是把我数落了一通。我觉得非常委屈,便回了几句嘴。突然,我与妈妈之间,两个不同的“宇宙”一下子就脱离了原有的轨道而爆发了。加之女儿因发烧而叽叽咕咕,眼见局面有些不好把控,我于是选择了短暂的逃避。

天色渐暗,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往新都方向行驶。这是一个月色迷蒙、星光黯然的夜晚。晚风从车窗吹入,带来了泥土和禾苗的气息,路有些颠簸,开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选择一宽阔处将车停了下来。进入眼帘的景象,一侧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另一侧则是灰暗无光的乡村。我所在的这条路似乎是城乡的天然分界线,站在城市的边缘,领略了乡村的宁静,我的内心并没有因之而获得多少安宁。断断续续的车辆从我身旁驶过,车灯眩目,车喇叭嘈杂。也有车灯昏暗,悄然而过的。在这条路上,或许其他更多的道路上,谁的停留或续行,都与彼此无关。

停在城乡结合部上,我呼吸着夹杂了城市气息与乡村自由的空气,原本被委屈和任性填满的脑际,此刻逐渐变得轻松起来。我不禁想到,有多少人时常在口中念叨着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呢?我深知,生为人母的责任,或许其他不可足道的牵绊,很难随心所欲地踏上这样的旅程。旅行这个词,总是与遥远的地方、迷人的风景、太多的时间,以及亲密无间的朋友紧密相连。每当想到这些,我便会感受到旅途的劳顿,以及选择同伴的困扰。然而,此刻的我,虽身处城市与乡村的交汇之处,却仿佛已经踏上了一段心灵的旅程。这里没有远方的风景,没有长时间的跋涉,也没有同伴的陪伴,但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自由,哪怕就那么短暂的一刻。

我想,有一种旅行,无须是遥远的地方,就像离我住家二三十公里的郊外,便能发现那些我未曾用心打量的风景。照样可以将一些恼人的事情抛到脑后,收获一缕清风过耳,几片月色轻轻洒落在身上,仿佛能洗涤我内心的疲惫和不安,让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我正想着,手机响了。“死女娃子,跑哪去了,还不快点回来,面条都腻起了。”我出门的时候,女儿闹着要吃炸酱面,想毕妈妈在给我的女儿做时,也给她的女儿做了一碗。这个脑补瞬间就有点上头了。我调转车头,速速地开回了家。

妈妈给我开门的那一刻,可谓满面春风般温暖而慈祥,像从未发生过什么风暴似的。

我半条斯理地往嘴里“数”着面条,内心突然闪过“很近的远方”这个词。我刚去了一趟远方,一趟很近的远方。也许,内心拥有牵挂和被牵挂的爱的存在,即使再遥远也变得近若咫尺,这是爱的力量让距离不再遥远。但反过来,即使身处近若比邻的地方,如果心中了无牵绊,也无爱与被爱的负担,即使伸手可及的地方,也会变得山高水长那么遥远。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何梦婷(女,成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成都铁路文化宫。作品散见《西南铁道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