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河

李钟武

鼓声震碎了江面

我们在波纹里寻找

一个纵身而下的身影

粽子在锅里翻腾,糯米抱紧粽叶

像无数手掌护住一颗不肯下沉的心

他留下的长衫飘成两岸的艾草

每年端午都从苦味里抽出新叶

龙舟劈开浑浊的浪

船桨打捞着沉在水底的月光

炊烟裹着楚地歌谣升起

竹匾里晾晒着三闾大夫曾经的时光

老人将香囊编进五彩绳结

菖蒲依然把刀刃指向乌云

总有人在江边低声说话

把雄黄酒洒进黄昏里

江水咽下所有追问

我们洒落的米粒变成游动的鱼群

每一粒都在和江底的诗人对话

粽绳捆住的不只是糯米

还有我们抓不住的光阴

剥开层层苇叶,热气升腾

粘住所有想说又咽下的字眼

龙舟穿过石桥的倒影

鼓点震碎水面的波纹

有人看见清瘦的身影涉水而立

指间垂落的露水打湿怀里的诗稿

他始终站在水最深的地方

接住我们撒落的饭粒与心事

当夜色吞没最后一声鸟鸣

他正抬头仰望故乡的月

我们始终记得

三闾大夫纵身时,溅起的水滴

江岸人群散尽

仍有脚步声敲响石阶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钟武(宜宾学院文学与新闻传媒学院2023级2班学生,书剑创意写作工坊成员)

配图:方志四川